铜山书院耀铜山

发布时间: 2020-10-12 点击数量: 作者:张宗政 来源:

古铜山县县城遗址在今中江县广福镇宝峰山麓玉江右岸,有众多文化遣迹,是为“铜山文化区”。明进士王维贤于万历八年刻于玉江崖壁的《铜陵纪胜碣》说:“铜陵主山来自中江南里,至地名驷马丫劈枝,东南行百里许降而成麓,相传铜山旧学在焉。今俗犹名其地曰夫子殿。予初来游时,于麓之首得一石柱,乃宋时《进士题名记》也。围六棱,高可七尺许,上下皆横刻雁行中,列铜乡当朝甲科姓名与各授官之差,顾剥落太甚,隐约可辨者三十余人,而苏门三世因可考见。”由此可知“铜山旧学”即铜山书院,既有“苏门三世”列于《进士题名记》之石柱,则铜山书院当在北宋初年即已赋盛名,因为有苏门三进士在,更因有苏易简苏状元打马还乡之誉。又据《中江县志》“历代政区沿革”,古铜山县始建于唐高宗调露元年(公元679年),亦可推知铜山书院当于时年始建。

民国十八年版《中江县志》载清嘉庆邑令杨澜于岁戊寅(公元1818年)所撰之《铜山书院碑志》,说“设学于乡,其名曰校,盖自夏始。殷更于州立序。周更于党立庠。三代教士之法,自略而详者如此。后世于书院之外,所以又有义学之设也。中江为蜀钜邑,城有书院二,乡则并义学无之。邑南百里之外曰铜山,连山延迤,岭断岡分,居民倚山结宇,无大村落。子弟读书,家自为塾,而聚居讲习者少。欲来城受业,又不胜担囊负笈之苦。若夫藏修息游之无其地,讨论指授之无其人,见闻限于方隅,而讲求之不精,其为力也艰矣,则乡学之设不可缓也……”此碑尚存,铜山书院遗址犹在,即今广福小学所在地,是为下宝峰延迤至玉江湾流“岭断岡分”之处,拾级登临,峦有平畴,四合小院精舍,杨澜碑即在前檐。踵峦四望,峦后即下宝峰余脉,左有古铜山旧城遗址,右即广福镇街区。玉江自西而来,绕前冈而成径流,对岸就是太阳山,史称铜官山,又名私熔山,相传为汉文帝内臣邓通采铜之山。《蜀中名胜记》介绍今三台县时称:“百余里,则为铜山,昔汉文帝时,邓通采铸之所,后立铜官。”实勘汉代郪县地所设之铜官署,乡人或指就在铜山书院处,因其下有鼓铸遗迹,冶铜矿渣时有掘出。这样或可推知,汉铜官署废,唐、宋、明、清于其址建铜山书院,清末铜山书院废,民初于其址建学堂,文脉悠悠,旷代彖成。

铜山书院格局,据当地耆老易墨村先生介绍,因处地局促,虽没有岳麓书院、白鹿洞书院那样的三进大院,琉璃盝顶,但仍是穿枓梁架、砖石小青瓦四合场面,前门有石坊,正殿宽绰,供奉大成至圣先师孔子牌位,左右庑有讲堂、藏书室、膳房、储间、寝间等。书院占地约五亩,院右广福镇所在地有学田六十亩。墨村先生青少时期曾在书院读书,他说掌院常讲“书院多次毁于兵燹,仰地方绅缙多次筹款重建,吾侪当铭习刻研,勿负踵望。”书院毁于兵燹,《中江县志》有宋末、明末两次记载,清嘉庆、道光间重建之前,未知毁于何因。清道光丙戌(公元1826年),中江县令孔昭焜有《铜山书院碑记》一通,记书院毁后重建事:“距中江城百余里,有岡峦起伏、蜿蜒雉堞隐隐云雾间,相传以为汉铜山旧治,或谓邓通铸铜处,余未之确考也。侧闻前令尹设学山麓,未卒业而受代。丙戌夏,余承乏斯土,溯玉水而右,彷徨间遗躅,则见颓垣崩瓦间有讲舍三楹,马通尺余,横陈于左右,黧然负耒荷臿者税而居焉。呜呼!前令尹未卒之业,抑亦后令尹未偿之愿也,余敢不因仍其间,复以为异人任。于是偿居者之直,而俾之远去,乃薙芜芟秽,勤朴斵,峻垣墉,不数月而告蒇。进子弟而弦于斯,歌亦斯,即以山之名名斯室。邑之人乃啧啧然归美于余,夫前令尹杨公澜实肇其始,余则因而成之,余何力之有。”读文可见重修前书院已成废墟,须得“偿居者之直,而俾之远去”,方能“薙芜芟秽,勤朴斵,峻垣墉”而告蒇成屋,前令肇,后令成,历时九年,可仰望其兴教育才之苦心。

墨村先生在铜山书院求学的前两年尚有祭孔活动,地方绅士族旺都赶来参加,每日早课也有行礼,课程为经、史、子、集,习作八股文章,也习作诗、词、赋,有县教谕时来出题考试,以应科举。书院有教授,设讲堂,讲座后壁书教条五则:

五教之目 父子有亲 君臣有义 夫妇有别 长幼有序 朋友有信

为学之序 博学之 审问之 慎思之 明辨之 笃行之

修身之要 言忠信 行笃敬 惩忿窒欲 迁善改过

处事之要 正其谊不谋其利 明其道不计其功

接物之要 己所不欲 勿施于人 行有不得 反求诸己

以上教条,掌院要求学子每天诵读一遍,优行有奖,劣行有罚。

书院为铜山一方祭祀圣贤而设,为传人间正道而设,为研究学问、培育时才而设,亦为收藏图书、经营学田而设。据墨村先生多年考察研究,铜山书院于宋代最为鼎盛,苏氏先祖传素为避广明乱举家迁蜀,季子振为铜山令,因而世居铜山。苏振博学,常拨冗到书院执教,其子寓举后蜀进士,官剑州司马;其孙协举后蜀状元,官陵州判官。其时从孙易简即在铜山书院读书。后蜀亡,苏氏举家随孟昶迁居京师,易简于太平兴国五年(公元980年)登进士第一,为北宋开科第一位状元。易简子耆举进士,孙舜元、舜钦、舜宾皆举进士。铜山书院至尊上国,于宝峰麓立石柱刻《进士题名记》以彰盛事,后又建乡贤祠列铜山诸贤而祀之,并于玉江中流巨石敬立“苏公笔”以纪苏易简、苏舜元、苏舜钦“三苏”文胜,激励后昆。铜山书院历千余年何有如此昌盛?墨村先生说:“以其正也!正教正学,传人间正道也!”

有关“苏门三世”正教正学而传人间正道之迹,《宋史·列传》皆有据。

《宋史·苏易简传》记苏易简(公元958—996)字太简,聪悟好学,风度奇秀,才思敏捷。时宋太宗方留心儒术,贡士临轩复试,易简所试三千余言立挥而就,奏上御览,太宗曰:“尹臣千载遇。”于是擢冠甲科。易简初作监丞,通判升州,后迁左赞善大夫;太平兴国八年(公元983年)为右拾遗知制诰;雍熙初,进迁祠部员外郎;雍熙三年(公元986年)充翰林学士,知贡举;淳化二年(公元991年)迁中书舍人充承旨,成为太宗近臣,太宗曾以轻绡飞白大书“玉堂之署”令易简榜于厅额,并赐盛宴,可知恩遇之重;淳化四年(公元993年),自翰林学士迁给事中参知政事(副宰相);至道元年(公元995年)以礼部侍郎出知邓州,第二年卒于任所,终年三十九岁。苏易简知贡举期间,积极革新考试制度,规定用纸糊盖考生姓名,以杜绝考官循私舞弊。这一密封制度一直沿用至今。由知制诰入为学士,年未满三十,为练文笔翰墨,非常刻苦,为后来的文学著述及书法创作打下了坚实基础。居翰林八年,以文章亟言时政缺失,曾以水试欹器以谏太宗:“臣闻日中则昃,月满则亏,器盈则覆,物盛则衰,愿陛下持盈守成,慎终如始,以固丕基,则天下幸甚。”太宗很喜欢这种方式的进谏,朝野传为美谈。苏易简知贡举期间,不徇私情,曾诛杀贪脏枉法、代人充试的蜀人何光逢。作参政期间,因胸有城府,参预过宋初许多大政,为北宋前期的社会稳定作出了积极的贡献。苏易简爱饮酒,尤善酒间谈笑,以赋诗、属文为乐事。又旁通释典,雅善笔札,可惜终因病酒,死得年轻,仅存著作《文房四谱》、《续翰林志》及文集二十卷。太宗对易简献上的续唐代李肇《翰林志》二卷非常称赏,并赐诗嘉赏:“少年盛世兮为词臣,往古来今兮有几人。首书文章兮居翰林,儒名善守兮合缘夤。”

苏易简词亦有较高造诣,历代词选都选其代表作《越江吟》。清张思岩、来椭的《词林纪事》对苏词十分推崇。当代唐圭璋所著《宋词纪事》,将其列为宋词家第一。苏易简亦是北宋有名的书法家,其存世书迹有《家摹本兰亭》。宋赵希鹊《洞天清录》称其书无愧杨法华云。

《宋史·苏舜钦传》记苏舜钦(公元1008—1048)为苏易简孙。天圣七年(公元1029)以父荫补太庙斋郎,调荥阳尉,因不愿以荫补作官,锁厅而去。是年六月,历七年建成有二千六百—十区楼观的玉清昭应宫因一场大火化为灰烬,舜钦诣登闻楼击鼓上《火疏》,言辞激烈,谏阻宋仁宗拟耗巨资重修。景祐元年(公元1034年)舜钦登第,授光禄寺主簿,知亳州蒙城县,才两月,屠一巨豪,杀一黠吏,因勤政爱民,离任时百姓遮道相送。景祐二年舜钦居父丧,于如火如荼的党争五月,仍冒死上《乞纳谏书》,敢道人之所不敢言。景祐五年正月河东地震,舜钦诣匦上疏,指斥时政,参劾同平章事王随、参知政事石中立实为非才,并恳请宋仁宗恢复每天御前殿视事的旧制;二月,宋仁宗御前殿视事;三月,罢王随、石中立、陈尧佐,朝野因传颂“苏公笔”之佳话;四月,舜钦知长垣县;十月,赵元昊反宋自立,号大夏;十一月末改元宝元,自此官场腐败、内财空虚的宋王朝卷入旷日持久的内忧外患之中。康定元年(公元1040年)正月,元吴侵延州,宋兵大败;五月,夏陷塞门寨、安远寨,范仲淹以龙图阁直学士、陕西经略安抚副使赴前线抗敌;九月,杜衍为枢密副使;十一月,舜钦迁大理评事,监在京楼店务,上《论西事状》,又与范仲淹书,参与西战的战略谋划,并写了大量的诗歌。庆历元年(公元1041年)二月,宋军败于好水川,全军覆灭;十二月,契丹也拟攻宋。庆历二年宋攻西夏,再败于定川砦。宋无力北顾,只得输币议和。庆历三年三月,罢吕夷简相,晏殊同平章事兼枢密使。宋仁宗迫于外患内忧,启用一批有识之士,八月范仲淹参知政事,九月议革庶政,即开始“庆历新政”的改革尝试。庆历四年三月,舜钦因范仲淹举荐,授集贤院校理监进奏院,舜钦上任后上书范仲淹,责其入政府后因徇苟且,不肯建明大事,并上咨目七事,极论弊政当革,范仲淹执政后多所更张,舜钦的上书有重要影响;九月,舜钦岳父杜衍同平章事兼枢密使,全面支持新政;十月,百司援京师俗例赛神,各以本司余物贸易,合乐终日,舜钦亦在进奏院具酒宴聚吏史列坐,卖拆封废纸充用,钱不够,又凑份子助席,席间伎乐歌舞,舜钦作《竹轩》诗,殿中丞、集贤校理王益柔作歌唱和,太子舍人李定欲赴会,因舜钦看不起李定为人,拒之门外,李定撺掇御史王拱辰、刘元瑜弹奏其事,苏舜钦、王益柔等下开封狱劾治;十一月,苏舜钦以监主自盗罪减死一等科断,除名为民,同会者十余人连坐贬黜,杜衍及革新派范仲淹、欧阳修等均不安其位。庆历五年正月,参知政事范仲淹罢知郑州,平章事、枢密使杜衍罢为尚书左丞知兖州;四月,苏舜钦乘船南下,远迁吴中(今苏州),居回车院,盛夏燠热,不能出气,以四万钱购郡学旁弃地为园,建沧浪亭,沧浪山水成为苏州写意山水园林的首创。苏舜钦居吴中约四年,创作了大量诗歌、散文及书法作品,进入创作的成熟期,在书法界亦成为北宋名家。庆历八年九月卧病强起,补怀素《自叙帖》,珠联璧合,成为中国书法至宝;这年文彦博同平章事,苏舜钦上文相书,湔涤冤滞,十二月湔冤复官,为湖州长史。惜未赴任而卒于吴中,时年四十—岁。著作有《苏舜钦集》十六卷,计收诗歌二百一十二首,散文七十篇,另有拾遗诗、词、文十四篇(首)。

另据《苏舜钦集》,舜钦状貌奇伟,好读书,宋龚明之《中吴纪闻》载有舜钦以《汉书》下酒的佳话。宋欧阳修称苏舜钦诗笔力豪隽,以超迈横绝为奇,“近诗尤古硬,咀嚼苦难嘬,又如食橄榄,真味久愈在。”舜钦是反对西昆派时文而提倡古歌诗杂文的先行者,欧阳修在《苏学士文集序》中说:“见时学者,务以言语声偶摘裂,号为时文,以相夸尚。而子美独与兄才翁及穆参军伯长,作为古歌诗杂文,时人颇共非笑之,而子美为于举世不为之时,其始终自守,不牵世俗趋舍,可谓特立之士也。”游国恩,王起等主编的《中国文学史》把苏舜钦和梅尧臣列为专章评介,称苏诗“指陈时弊,则直截痛快,略无隐讳,是一个怀有爱国思想、热烈希望反抗民族压迫的诗人。”又称“苏诗写景抒情,意境开阔,少数小诗也写得鲜明入画……由于他的豪情壮志和愤慨不平,以感情奔放、直率自然见长,但短处也正在这里,他往往落笔急书,不够精炼,因而也就缺乏含蓄和韵味。”评价是很切当的。苏诗的代表作有《城南感怀呈永叔》、《庆州败》、《吾闻》、《淮中晚泊犊头》、《中秋松江新桥对月……》、《吴越大旱》等,词《水调歌头》更是脍炙人口的佳作。舜钦善草书,工行押,皆入妙品,短章醉墨,传宝天下。欧阳修说:“子美用笔之法,乃柳公权之法也,子美卒,遂觉笔法中绝。”宋米芾说:“舜钦如五陵少年,访云寻雨,骏马青衫,醉眠芳草,狂歌院落。”宋黄庭坚说: “子美于蜀绫纸上楷写《送粱子熙联句》,字极端劲可爱。”元赵孟颊亦称“子美书如古之任侠,气直无前。”明王世贞则以苏舜钦比黄庭坚:“二公先后俱服膺素师,子美得法而微病疏,山谷取态而微病缓,子美劲在笔中,山谷劲在笔外,以此不能无堂庑也。”舜钦留下的书迹有《今春帖》、《留别王原叔古诗帖》、《补怀素自叙帖》等,另有《论草书》留世。

《苏舜元事略》附于《苏舜钦传》之后,记苏舜元(公元1006—1054)乃舜钦之兄。进士及第,官至尚书度支员外郎、三司度支判官。为人精明强悍,重文士气节。当西昆派时文盛时,独与其弟舜钦及穆参军伯长不顾时人非笑,创作了大量的豪健趋古的歌诗杂文。

清代宋荦称二苏诗文“挽杨刘之颓波,导欧苏之前驱。”景祐元年(公元1034年)仲春,舜元与舜钦作《送粱子熙联句》,黄庭坚有一段跋语说:“叔才盖才翁旧字。此篇不见于家集,略计雄文妙墨,流落人间者,必千数百纸。二苏文章,豪健痛快如此,潘陆不足吞也。”而苏舜元在北宋书法界的声名更超过他的文名。《宣和书谱》谓舜元善篆、隶。宋张耒的《明道杂志》谓“才翁书字清劲老健,实过子美。”宋刘克庄《后村集》说:“二苏草圣,独步本朝,裕陵绝重才翁书,得子美书辄弃去。书家谓才翁笔简,惟简故妙。”苏舜元与蔡襄是好朋友,常在一起斗茶论书,蔡茶水用惠山泉,苏茶劣改用竹沥水煎,遂能取胜。在《蔡忠惠公集》里,记苏舜元轶事说:“才翁善草、隶,藏书数千卷,皆手自雠校。”可见苏舜元冰冻三尺,非一日之寒。

《苏耆事略》序在其子舜钦的《先公墓志铭》里。先公(苏耆)(公元987—1035),大令(苏易简)次子。景德四年(公元1007年)进士,迁大理丞,出知乌程县、开封县。转尚书祠部员外郎知明州,疏浚唐季坏漏之钟水以溉旱,防四百里,自是境无凶年。回京升度支使,又判户部,复出使契丹。初出疆,每舍必作诗,山漠之险易,水荐之美恶,备然尽在,归而集上之,人争布诵。出为京西、河东、陕西转运使,劬劳终于任所,年四十九。著作《闲谈录》、《次翰林志》、《续文房四谱》及文集二十卷。

据《中江县志·沿革》元至元二十年(公元1283年)废铜山县,并入中江县。其县治虽废,但书院仍其名,明清或改称宝峰书院,而清后期仍叫铜山书院。

铜山旧城北郊玉江左岸飞来石侧有文昌阁遗址,清道光三十年(公元1850年)建十贤祠于阁左,又于祠前巨石敬立“苏公笔”。后阁祠遭洪水漂没,唯“苏公笔”立。同治七年(公元1868年)乡人合阁祠为一重建,祀乡贤十二位,苏易简、苏耆、苏舜钦、苏舜元皆配享列坐,并于阁祠右侧石壁上镌刻苏易简中状元后的打马还乡图。阁、祠、笔、图与秀丽的玉江山水融为一体,蔚为大观。清中江县令林振棨《谒铜山十二贤祠》诗道出了古今登临者的心声:“名贤十二盛衣冠,祠旁星垣壮大观。模范居然前哲在,典型留与后人看。奇峰排闼青罗列,乔木凌霄翠郁磐。今日登临伸仰止,瓣香聊表寸心丹。”

访广福耆老得知,铜山书院在宋之后亦有官学私学之争,书院兴衰废立也缘于此。当官学盛时,提倡经世致用,以功利教民,因而书院也以应试科考为宗。应试教育漠视正教正学,正德正育,凡科考不利的书院往往因官赀不济而圮废,抑或转为私学。私学又称义学、家学、私塾,即民间办学,因其只是把经世致用、安邦定国的学问作一种可能性来对待,功利也仅仅是方向和目的,而不受局限,所以常能返本,以道统为根。这样,以政统为宗的官学和以道统为根的私学时有不两立之势,冲突也在所必然。据广福王姓族人告知,铜山书院在清康熙和嘉庆年间就有两次被废,唯见一片瓦砾。

清光绪二十四年(1898年)即戊戌变法之年,清廷下诏“废科举,兴学堂,教学内容一律改为中、西兼施,废掌院而设监督……”铜山书院自此被取消而改为学堂,即今广福小学前身,称宝峰学堂。铜山书院一千二百余年间,时兴时圮,终被更张,虽声名不及国中四大书,但为国培育英才,以文化一方风俗,亦可彪柄于史册。